第二天清晨，还没起床的凌枫已经闻到了一股扑鼻的香味。
然而困意还没有完全散去，无法接受视觉信号的大脑，此刻充斥着厨房飘来的香味。
碧落那家伙，肯定是故意的。
故意把卧室门打开，让早餐的香味穿透而来…
“醒啦？”
熟悉的声音从门口响起，玩弄着锅铲的身影，看起来有些局促和不安。
“昨晚擦浴缸到那么晚，一大早又起来做饭，辛苦了啊。”伸了个懒腰的凌枫，连忙穿上了床头柜上的衬衫。
“难道你忘了吗。”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，“我可是九魂『碧落』啊。晚上不睡觉这种事，倒不如说已经习惯了。”
说完这些的二人，再次相视一笑。
“话说，早饭做了什么？”有些好奇少女究竟做了些什么的凌枫，不由得从卧室外向厨房望去。
“等等，先别…”
还没等碧落把话说完，走出卧室的凌枫已经看到了少女企图挡在身后的，由厨房扩大到走廊上的一团狼藉。
虽然眼前的景象让他不由得愣了片刻，但『案发现场』并没有想象之中的焦糊味道。
“这个味道，好像是…”说到这里的凌枫再次吸了吸鼻子，“是什么？”
“只有…这些了。”
踮起脚尖的少女，从冰箱顶上小心翼翼地拿下来一个准备好的小碗。
“之前的失败作，我都…吃了。”
似乎是看到了他那意料之外的表情，有些窘迫的少女，尴尬地移开了视线。
虽然已经做好了被训斥的准备，但眼前的身影，只是微笑着。
“你先…尝尝？”
仿佛急不可耐地想要打破这尴尬的气氛一般，少女向前递出了手中的小碗。
然而这时候的碧落，却因为厨房地面上的残留液体，脚下突然一滑…
“危险…”
凌枫伸出手的同时，便感觉到魂之力突然充斥了整个房间。
唰…
湛蓝色的领域开启之时，快速躲避的少年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接碗动作。
“这是，镜之领域…”
碧落在这个时候开启镜之领域的选择，让凌枫也有些始料未及。不过好久没有体验过领域的他，就这样饶有兴致地看着定格在空中的碗。
作为魂印者签订契约之后所获得的特殊能力，镜之领域的效果便是『时间放缩』。
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凌枫不由得想起，自己上一次看到这种景象，又是什么时候了呢…
当年第一次请柳莹吃披萨的时候，白涟也是这样在自己面前张开了镜之领域。
悬浮在空中的小碗，无限汇集的那一抹湛蓝…
一切都仿佛七年前的那一刻，让人无比熟悉。
然而彼时将此般景色展现于自己面前的身影，却早已不再是他的魂魄。
初代白涟将二代白涟从自己的意识之中剥离而出，随即『苍炎』和柳莹一起，见证了『晴岚』与『白涟』的战斗。
当年的那场战斗，说是九魂的聚会也不为过。
不过，曾经的少女却不再记得自己的存在。
唯独眼前的碧落，还保有着自己存在于这个世界的记忆。
“你，果然能够在镜之领域中行动…”
就在凌枫感慨物是人非之际，消除了领域的碧落已经取回了险些摔落的碗。
可以确定的事情，是能够在领域中行动自如的凌枫。
“能够在领域中行动的无魂印者，就只有经历过『进化』的异魂者…”
“没错。”凌枫点了点头，他知道少女接下来想要问些什么。
就现状而言，自己的确是一个极为特殊的个体。不仅能够看到殇之加持的具体颜色，还能够以魂印者的身份在领域中自由活动。
然而唯一的不足在于，目前的少年无法使用魂之力战斗。不过在灵学总院的研究之下，最先进的科学技术已经完全能够弥补他魂之力的不足。
“怎么样，要不要试试和我签订契约？”
眼前的冥界公主，就这样向自己发出了邀请。
对于异能者而言，和碧落这样的九魂签订契约是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。
然而经历了六年真空期的凌枫，却还没有信心恢复到足以驾驭九魂的水平。
虽然少女的力量能够助自己一臂之力，而且碧落本身应该也是为了自己方便，同时能够更加隐秘地交换情报。
然而凌枫明白，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回应这份期待。
“不惜借用『夏琳』的人格也要潜入人类世界的你，如果和我签订契约的话身份就会第一时间暴露…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，但现在离开灵学总院的话，就前功尽弃了。”
尽管他不忍心打击少女的积极性，但现在的自己也还不到签订契约的时候。
西莉洛六年前为自己创造的机会，必须把握到最后。
而且有可能的话，凌枫不想在灵学总院范围内暴露少女身为『灵物』的事实。
当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让她以自己助手的名义，按照人类的节奏生活下去。
“如果你能通过『碧落之梦』查找记忆的话就应该知道，我被这个世界『消去存在』的过程…从那个时候开始，作为魂印者的『凌枫』就已经死了。”
说出这句话的凌枫，长出了一口气。
有时候，自己必须做出决断。
牺牲了一切的西莉洛，在最后一刻只希望自己能够好好活着。
甚至抛弃了自己义务的少女，抹消了存在于世间的『西莉洛之守护』。
“我知道。”
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，轻叹着的少女并没有看向凌枫，只是在默默收拾着自己创造出的那片狼藉。
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六年前消失于此的西莉洛，还存在于这个世界的某处？”
仿佛在安慰着自己的少女，缓缓开口了。
虽然早就想要说些什么，然而听到这句话的凌枫，也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。
即便每天摆出一副豁达的样子，即便早已接受了现实，但他的内心深处依旧坚信着，少女总有一天会回来——虽然这看上去只是可怜的自我安慰罢了。
“只是『西莉洛之守护』消失的话，并不代表西莉洛本身就消失了…或许她在给你创造机会的同时，自己也在等待着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。”
“既然你都这么说了…”挤出一丝苦笑的少年，有些出神地望着不远处的窗外：“但愿吧。”
对于西莉洛曾经的选择，他并不是很了解。
那个时候曾一度濒临死亡的少年，丝毫没有关于少女救助自己的记忆。
“说起来还真是可惜呢，不是作为夏琳，而是作为『碧落』第一次被拒绝的自己…”
微笑着迎上凌枫目光的身影，在有些难以捉摸的视线之中，却始终保留着最开始的那份余裕。
作为冥界公主的自己，还不曾被魂印者以这种方式拒绝。
少女虽然明白，他说的每个字都是为了自己。
但每当想起那件事，内心就会变得无比焦虑…
此刻的凌枫还不知道，留给九魂『碧落』的自由时间，已经所剩无几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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